小朋有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妹妹,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小朋也非常享受这段亲密的兄妹关系。以前妹妹经常会问他一些问题,无论是学习方面还是生活方面。可是自从去年开始,妹妹好像就再也没有问过他什么问题了。时间长了以后小朋终于觉察到有点不太对劲了。他非常纳闷——左看右看还是这个妹妹啊,可是为什么妹妹的行为方式就跟以前大相径庭了呢?
小朋决定跟妹妹好好谈一谈。本来他认为可能不太容易,结果妹妹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现在我和同学们很少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也不需要问别人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用AI搜。不管什么题型,几秒钟之内AI就能给出详细的解答步骤。这不比问你好多了吗?你能吗?”
小朋:……
AI对当今时代人们影响的广泛程度,从小朋与其妹妹的故事中可见一斑。
当AI叩响教会之门:在数字与虚拟中寻找信仰的温度
2023年复活节,美国一所教会的虚拟牧师“以马内利一号”首次登上教会讲台。在台上,“以马内利一号”用精准的语音合成技术读着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在台下,“以马内利一号”声线的温柔程度让信徒们恍惚间几乎完全忘记了它仅仅是由120万条牧者讲道数据训练出的算法而已。
在纽约三一教会里,AI正在重塑着该教会一直以来的传统牧养模式。三一教会开发了一款“属灵健康评估”程序,通过分析信徒的祷告日志、查经笔记和参与教会活动的数据,能够生成包含12个维度的信徒个人专属灵性成长报告。一名三一教会中年信徒收到的灵性成长报告显示:在过去30天内,他在“宽恕”维度的属灵操练频率下降了约40%,报告建议他本周参加教会的“彼此包容”主题小组。这种精准的数据分析,让教会能够为每个家庭甚至每个信徒制定针对性的牧养方案。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AI在危机干预中的应用。芝加哥一所教会制作了一款AI聊天机器人“以勒助手”。“以勒助手”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能够识别出用户的抑郁倾向,继而自动触发三级干预机制。首先发送定制化的圣经经文和赞美诗链接,如果用户24小时内未回复则通知小组组长跟进,72小时无反馈则联系教牧人员进行家访。
然而,以上的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美国教会,与中国教会无关。
但是到了2025年,情况开始变得不一样。从今年年初开始,可能是随着国内AI领域的发展和成熟,很多国人开始体验AI。很快,这股AI的风就从社会刮到了教会,这实属正常,因为原本社会和教会之间就没有也不应该有任何壁垒。
2025年,人工智能几乎已渗透至人类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从教育到医疗,从政府到企业,从设计到家庭,从工业到娱乐,AI正以惊人的效率重新塑造着当今的社会结构,甚至是教会。
同时,在这场由技术带来的教会重塑中,一个重要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当AI能解构圣经、生成讲道稿,甚至还能模拟人类的情感和语气与人类互动时,基督教信仰的核心价值是否会被稀释?教会又如何在AI时代中继续坚守使命,同时回应AI带来的挑战?
今年三月份,笔者在一次会议中惊讶地发现很多基督徒甚至于牧者和传道人都开始使用AI了。要知道,虽然在中国教会圈几年前就有人开始提AI了,但是充其量只是一些理论探索,并未见到AI的实际落地运用。可是进入到今年,明显能够感受到与以前不同了——很多牧者、传道人甚至普通信徒都开始谈论AI、使用AI。
2025年,对于中国教会来说,有可能是真正的AI元年。
AI对教会与基督徒的冲击:机遇与危机并存
1.灵魂与救赎的边界争议
传统基督教教义中,“灵魂”被视为人类区别于其他受造物的核心特征,源于上帝“按自己的形象造人”的神圣赋予。然而,AI的自主性与拟人化能力引发了激烈的神学争议:如果有朝一日AI具备了自我意识与情感表达,是否可能拥有灵魂?其行为是否受到原罪影响?到那时,人类与AI之间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佛罗里达州恩泽堂牧师克里斯托弗·本内克曾提出,耶稣基督的救赎“涵盖万物,包括AI”。但反对者却认为,AI作为人类创造的工具,无法享有与上帝直接建立关系的资格,正如尼西亚信经强调耶稣是“上帝所生,非被造”,而人类却是被上帝所造的独特存在。
这一争议不仅动摇了灵魂论的根基,更挑战教会对“普世性救赎”的诠释。如果AI被纳入基督教信仰体系,传统圣礼(如洗礼)的适用范围是否需要重新定义?
2.伦理实践与道德权威的消解
AI的“道德中立性”与人类的“堕落性”可谓形成了鲜明对比。例如,自动驾驶汽车通过算法在事故中自行选择最小化伤亡的方案,其决策逻辑远超人类道德直觉的复杂性。这种“超道德理性”可能严重动摇了基督教信仰对人性和罪性的认识,甚至引发“AI是否比人类更加圣洁?”的质疑,这样的质疑或许一眼看上去让人感觉“荒谬至极”,但是细思之下却又不禁让人觉得“有点道理”。
更深层的危机在于:当很多教会和牧者依赖AI生成讲道内容、牧养和管理信徒时,牧者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属灵权威很可能会被技术工具进一步解构。美国心理学会研究指出,使用AI牧者会导致宗教信任度下降,信徒对教会的奉献意愿显著降低。对于信徒来说,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有理由——教会都开始用机器人来牧养我了,几乎什么都没有付出,那我减少奉献甚至不奉献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3.信仰实践的去人性化风险
事实上,AI技术在美国等国家的许多教会中正在逐步接管教会的许多传统职能:聊天机器人提供全天候24小时祷告支持且全年无休;AI算法给每一个基督徒推荐个性化灵修计划;虚拟现实技术则可以很容易地帮助基督徒重现圣经中数千年以前的历史场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创新固然极大地提升了效率,通过AI,教会做到了原本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却也在同时可能割裂人们信仰与真实的生命体验之间的联结。
正如一名传道人所说:“我承认AI很好,真的很好。它是一个非常好的使用工具,我自己也会用AI帮助我做很多事情。但是,我们也必须认识到AI也有它的局限性。对我来说,AI不能替代我去和妻子沟通,AI也不能替代我去教育子女。同时AI也不能替代我们去生活。虽然有些时候这些事情会让我们感觉疲惫不堪,但是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恰恰是我们生命意义之所在,不是吗?”
AI引发的神学反思:回归“人之为人”的本质
1. 重新定义“创造”与“被造”的秩序
基督教信仰的核心叙事之一是“上帝创造人类,人类创造工具”。AI作为人类智慧的延伸,本质仍然是“被造物的被造物”。其能力无论多么强大,皆无法突破“工具性存在”的边界。正如法学家冯象所言:AI需要接受人类价值观的教育,而非反之。教会的任务是重申人在上帝创造链条中的独特性——唯有人类能通过“主体间性学习”传承信仰,而AI无论多么发达,只能作为辅助性工具。
2. 在技术狂飙突进中守护“关系的圣所”
基督教信仰的本质是关系:人与上帝、人与他人、人与自我。当今的AI已经能够声情并茂地模拟人类对话。甚至即便是我们最熟悉的人的声音,我们都无法分辨这个声音到底是不是AI生成的,因此有人预言AI的发展注定会带来诈骗的畸形繁荣。
但是,我们可以十分确定的是AI无法承载真实的爱、悔改与赦免。例如,AI忏悔程序固然可以提供标准化的赦免公式,甚至比绝大多数牧者表现得更加出色,但唯有牧者能够通过眼神、触摸与生命见证传递“道成肉身”的主耶稣基督的奇妙恩典。
因此,教会一方面必须接纳技术,但是另一方面教会也必须警惕技术对关系的侵蚀,坚持将人际关系作为牧养的核心之一。人毕竟是关系性的特殊存在。
3. 从“控制AI”到“驾驭AI”的范式转换
面对AI,教会无需陷入“抵制AI”或“拥抱AI”的简单二元对立,而应效法保罗“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的智慧。例如,教会可以利用AI分析信徒需求、优化教会内部资源分配;但同时也必须设立伦理审查机制,防止AI的算法偏见扭曲真理的传播。
实践路径:教会如何成为AI时代的“守望者”?
1. 重建牧养的人性化根基
即便AI能提供众多的全天候服务和支持,教会牧者的探访、倾听与代祷、讲道仍然是治愈人们心灵创伤的关键所在。AI当然能够给人们提供一定的情绪价值,然而真实的人际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却是AI永远都无法取代的。
在AI时代,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成为内容创作者。在这样的背景下,教会有责任教导信徒分辨AI生成内容的局限性。例如,AI可用来进行辅助查经,但却无法替代圣灵引导和启示下的个人默想。
总之,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AI固然可以在很多方面帮助到教会,然而也有很多事情是AI无法替代的。
2. 参与AI伦理的公共对话
众多基督教领域的牧者和学术界学者都认为人工智能必须要得到指导。例如法学家冯象就认为AI需要接受人类价值观的教育,新加坡神学院院长谢木水博士认为人工智能必须要得到正确的引导。那么,谁应当承担起引导人工智能的责任呢?其中之一就是教会,教会不能推脱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教会也应当根据教会和信徒的实际情况制定教会AI应用指南;开发符合基督教伦理的AI工具,如过滤暴力和污秽内容的基督教信仰学习工具等。
基督教服事的对象永远不止是教会内部群体,社会服务也非常重要。因此,教会也有义务和责任推动技术向善,比如与众多科技企业合作,用“爱人如己”“公义怜悯”等符合基督教的价值观引导AI。例如,确保AI设计的慈善服事系统优先服务那些急需得到帮助的弱势群体。
3. 重塑基督教视野下的平安观
AI的高速发展“让人欢喜让人忧”。很多人乐见AI的发展,认为AI的发展能够极大地提高生产效率和提高生产质量。也有人对AI的发展心存焦虑甚至恐惧,认为AI的发展最终会取代自己。
很多人发现AI的表现比自己更好甚至于“好得多”——翻译们发现AI的翻译质量比学习了很多年外语的自己更高;编辑们发现AI无论是审核文章的速度还是审核质量都比自己更好;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出租车司机们发现在无人驾驶出租车面前自己只是一个“新兵蛋子”;就连曾经被视为铁饭碗、越老越值钱的医生也在异军突起的AI医生面前败下阵来……而且这些AI打工人还不叫苦不叫累,关键是它们还不要一分钱的加班工资,似乎对这些AI打工人来说唯一的心愿只有一个——“卷死你们”。
敢问,谁不害怕?谁不焦虑?谁能在AI时代给人带来平安,让人们不再焦虑?
只有教会。基督教信仰当然也非常重视这个世界,但是基督徒的终极盼望却永远都不在这个世界上而在“天上”。教会需帮助信徒超越对技术的恐惧或崇拜,教导信徒们以“管家心态”善用AI,同时警醒守望其中的种种潜在风险。正如马太福音所言:“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
结语
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在《第二次机器革命》这本书中说:“一年是一年,那是200年前;一个月是一年,那是20年前;一天是一年,那是现在。”
站在AI时代的门口,教会或许应该记住初代教会面对希腊哲学时的智慧:不是抗拒文化思潮,而是在其中努力辨别圣灵的工作。当AI叩响教会之门,我们既不必惊慌于“机器取代牧师”的预言,也不能沉迷于技术带来的便利。因为基督教的核心奥秘,始终是道成肉身的上帝在具体历史中的行动,是圣灵在人群中运行的真实感动,是每个信徒与三位一体上帝的真实生命联结。技术可以改变我们敬拜的方式,也可以拓展我们传福音的边界,但却永远无法替代“你们要彼此相爱”的主的命令,也无法改变我们“都从一位圣灵受洗,成了一个身体,饮于一位圣灵”的属灵事实。
或许,AI带给教会最大的礼物,就是让我们再一次回到信仰的原点:当所有外在的技术和包装褪去,所剩下的是否是我们那颗单单仰望主的炙热之心?就像古腾堡印刷术的推广让圣经走进了千家万户却未改变福音的本质一样,今天的AI革命也必将证明:教会的根基不在于别的,而在于“基督耶稣并他钉十字架”的永恒真理;基督徒的盼望不在于别的,而在于那“在天上我们有一位中保”的确实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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